疫情未退，「倒卖」血液就是吃人血馒头？

文丨张是之

昨天有读者发来链接，希望我谈下看法，那就简单谈一谈吧。

标题比较「友邦惊诧」，说世界沦陷于新冠之后，国外商家天价倒卖血液，在吃人血馒头。

文章描述了一番可怕的景象，黑心的生物科技公司，收集那些新冠康复者的血液，然后进行分类售卖。

其中样本抗体含量越高的，售价也越高。转手就卖出了几百倍的价格，属于暴利中的暴利。

而血样卖给谁呢？卖给那些全球的科研机构、实验室和检测试剂的生产商。

如果不是在新冠疫情这样的大背景之下，如果不是血液，而是换成其他产品，也许不会引起人们这么大的愤怒和不平。

但问题是，这样的血样血液生意人家肯定不是第一次做，也不是在疫情期间才开展的业务。

平时都有做的生意，新冠疫情之下就不能做了吗？平时的逻辑，遇到疫情就要抛弃吗？

生物科技公司的作用，在被外人看来好像是在简单的倒卖血液，但肯定还有很多不简单的事情。

除了那些常见的技术操作之外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信息中介。

科研机构有科研的实力，但未必有寻找「上游货源」的实力。

搞科研的一般喜欢研究具体的研究对象，可能是病毒、可能是血清，也可能是疫苗等等。

但在寻找「货源」这个问题上，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，需要协调各种渠道信息，这些也许并不是那些科研人员所擅长的。

说白了，听起来高大上的生物科技公司，本质上发挥的也不过是一个中介商的作用。

当然，这个作用很有价值，也不是可有可无。市场衍生出来的空间，有人正好发现并给别人提供了服务。

如果科研机构足够庞大，他们当然也可以尝试绕过这些赚差价的「中间商」，直接去寻找「货源」。

但很显然，逻辑上未必可取，现实中也确实是中介公司更专业。

拨云见日、抽丝剥茧，被控诉的生物科技公司，其实质并不复杂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。

而在那些见不得别人赚钱的作者看来，却是另外一番描述：

在他们眼里，新冠康复者的血液是一件商品，可以卖出高价的商品。人类共同体下，新冠病毒乃是全球「公敌」。谁先研发出新冠疫苗，谁就不仅可以收获巨大的声誉，随之而来的还有惊人的经济收益。毕竟，新冠疫苗若研发成功，乃是造福拯救全人类的大事！因此，各国在疫苗的研发上可以说是不惜人力和财力。在现下，新冠肺炎康复者的血样是十分稀缺的，研究人员更是视它们为「生命液体」。黑心的商家在这个时候嗅到了巨大的商机，有人已经在摩拳擦掌打算大赚一笔。

赚钱不可耻，不允许别人通过服务他人赚钱才可耻。

动动嘴皮子就否定别人对市场做出的贡献，更可耻。

他们不仅控诉赚钱，更控诉赚大钱。

赚钱，在他们看来是可耻。而赚大钱，在他们看来那简直就是犯罪。

文章说，每个捐血者得到100美元的报酬，但中间商转手就按每毫升 350 到 4 万美元不等的高价卖掉，牟取暴利。

而且还引用英国检测试剂生产商之一的医学总监，乔·菲切特博士来支持自己的观点，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价格。这简直是从人们的苦难中赚钱。」

可是，这位菲切特博士，您别光说不练啊，您嫌贵可以不买啊。

或者，还可以为了拯救人们，不让人们从苦难中赚钱，您自己去采集血样，绕过科技公司的中间商多好。

更要命的是，苦难都已经来了，还不允许人们在苦难中赚钱，哪有这样的逻辑？还让人活吗？

如果非要说献血志愿者的报酬不够丰厚的话，更可能的原因不是在中间商，而是在美国政府。

平时卖血就是非法的，疫情之下如果堂而皇之的高价收购，美国政府的板子一样专打出头鸟。

就这样，献血者被迫以志愿者的身份献血，而科技公司很明显不可能以「血液收购价」的市场价格来支付，只能象征性地补偿一下。就像我们给献血的大学生发个玩偶意思一下一样。

问题出在哪里很清楚，是管制之祸，而不是市场黑心，更不是什么人血馒头。

当然毫无疑问的，这个黑锅再次甩给了市场，甩给了为了逐利不择手段的商人和资本。

最后当然也就不出所料，作者呼吁监管部门出手，要求严加监管，不监管要出大事。

文章还呼吁严打地下黑市的各种血样交易，认为地下交易更加危险和不可控。

可是，全球新冠肺炎确诊超过 384 万例，全球目前有 70 多个国家和 20 多家公司、机构在致力于研发新冠疫苗。

科研和疫苗、试剂生产商们的需求巨大，为什么不直接允许血样交易合法化呢？

这些确诊又康复的新冠肺炎患者，从鬼门关走过一遭，然后用自己的血样给人类做出了贡献，还正大光明地赚了钱，名利双收，何错之有？

错就错在，这不符合那些认为「赚钱就是不道德，大赚就是罪恶」的价值观。

但是很明显，这样的价值观符合他们的情感诉求，却经不起逻辑推敲。

2020年05月09日

题图：Hans am Ende，Spring in Worpswed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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